李姨娘活了半輩子，從來沒有跑得這樣快過。

好不容易到了自己院子，她早就忍不住了，拼命的咳嗽起來，上氣不接下氣，滿臉通紅。丫鬟忙替她捶著背，好半天才平靜下來。

李姨娘將屋裏的人都屏退了，讓人都在院子裏守著，不許任何人進來。

王姨娘還在驚惶中沒有回過神。李姨娘倒已經鎮定下來了，坐了過去，搖了搖王姨娘的胳膊，說道：“紅袖，你多想想娟姐兒、嫦姐兒。今天看到的事半個字也不許說出去，最好是帶進棺材去。聽見沒有？”

王姨娘驚魂未定道：“沒想到程姨娘竟然和二老爺攪到了一起，平時看她那樣端莊，沒想到竟然是個道貌岸然的。她憑什麽瞧不起我，我先前雖然是個歌女，可從未像她這樣亂搞，連自己的小叔子也要勾搭，真是不要臉的賤貨！”

李姨娘忙捂了王姨娘的嘴道：“我的姑奶奶，叫你別說你還嚷嚷。你還想不想活命呢？”

王姨娘這才冷靜了，她攥緊的拳頭才漸漸松開了。

“李姐姐，真有你的。怎麽那時候就叫了一聲秋桐呢？”王姨娘現在想來還心有餘悸。

“我那時候腦子裏一團亂麻，哪裏想那麽多。不過隨口喊了一聲。總好過讓她懷疑我們的好吧，陸姑娘畢竟不是我們家的人。他們也不會對一個外人怎樣。雖然這樣做有些對不住陸姑娘。”李姨娘急忙把關系撇清，她還得和霽哥兒好好的過日子，不想給自己給霽哥兒找麻煩。

王姨娘呆呆的看著李姨娘，暗道平時膽小怕事，總是低調的李春娥也不是個傻子。這個女人藏得深，不像自己咋咋呼呼的。

“李姐姐，你說這兩人怎麽就搞到了一起？是將軍死後，程姨娘空虛寂寞和二老爺勾搭上了。還是將軍還在的時候就已經暗通曲款？”

李姨娘不願意去深究這事，急忙推著李姨娘，說道：“我說別提這事了，你還要提。我信不過你，你得給我賭咒發誓。”

“好，我們就當今天什麽也沒發生過，我們什麽也不知道。誰要是把今天的事說出去，就詛咒不得好死！”王姨娘舉了手賭咒發誓。

這邊兩人關起門來商議了一番，那廂程姨娘也受了驚，倉皇的回了到了自己的院子。檐下跪著個小丫頭，戰戰兢兢地給程姨娘磕頭。

程姨娘叫來了張婆子，讓張婆子把那小丫頭給領了下去，找人牙子來給賣了。

過了一會兒，李曼雲來了，風風火火的，進門就說：“婆婆，出事了。”

程姨娘忙問：“出什麽事呢？”

“才被你打發的那個小丫頭撞柱死了。”

程姨娘聽說，面如金紙。她讓小丫頭守著門，小丫頭卻溜出去玩，才讓人撞見了。她不想要小丫頭的命，只是想把小丫頭永遠的打發出去。沒想到竟然這樣的想不開，好好的跑去尋死。

程姨娘卻是一臉冷漠的說道：“死了就死了，把她的爹娘老子叫來，給賞點燒埋銀子。給多少你看著給吧。”

李曼雲心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，怎麽突然就鬧出人命來。這個小丫鬟她連名字都還叫不上來，還得找人問問到底是哪家的。

小丫頭死了，程姨娘可以後顧無憂。可是還有一個人還活著，不，是兩個人。還有那個叫秋桐的。對付起那個人來，就沒有小丫頭容易了。她心中七上八下，竟沒個主意。

程姨娘來回的在屋裏兜著圈子，李曼雲見婆婆滿臉的憂慮，她也跟著擔憂起來，試探性的問道：“婆婆，發生什麽事呢？”

“沒，什麽事也沒有。”程姨娘慌忙否定。

會沒事？瞧著婆婆的臉色，又鬧出了人命，肯定發生了大事。她李曼雲又不是傻子。

“姨奶奶，二老爺請姨奶奶。”

程姨娘眼皮一跳，盡量鎮定道：“什麽事？”

“說是為了明天祭祀的事要請教姨奶奶。二老爺在書房那邊等您。”

“哦，我知道了。”

被人撞見了，程姨娘如何敢去見賀毅，她思來想去就要和李曼雲商量，後來轉念一想，這事只能與賀毅商量對策。那個人畢竟不是別人，這一趟還是得自己跑一趟。

程姨娘也沒換衣裳就往書房而去。

這邊的院子裏靜悄悄的，賀毅坐在書案後，一臉的得意。見程姨娘進來了，再也坐不住，就要往前湊。程姨娘慌忙的往後退了幾步，紅著臉說道：“又要做事。如今讓人發現了，我也活不了了。”

“你怕什麽。這些年了，不也都沒事。淩波，你還是膽子太小了。”

“我能不怕嘛。我本來不想見你的，可是出了事，我能商量的就你一個。你說我們現在該怎麽辦？”

賀毅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，雙手環胸的背倚著書架站著。

“慶東，我們這次可能惹上麻煩了。”程姨娘神色慌張。

“麻煩，我還怕麻煩。你說說看，剛才在外面的那個人到底是誰。”賀毅一副無所謂的樣子。

程姨娘慌張的看了一眼賀毅，心道自從和他搭上關系後，是發生了很多事，也惹出了些麻煩，但哪次不都是賀毅收拾得幹幹凈凈。這次她也不怕！

“是海棠苑住著的那位！”程姨娘的語氣已經恢覆到了冷靜。

“什麽海棠苑？”賀毅聽不明白。

“就是四郎帶回來的那個姓陸的啊。”

“我還以為是誰。一個外人就把你嚇成這樣。沒什麽事的啊。”賀毅依舊一副無所謂的態度。他想去拉程姨娘的手，給她安慰。

程姨娘慌忙的把手往身後背了，擡頭問道：“慶東，你打算辦？”

“是留還是不留，看你的意思吧。需要幫忙的話說一聲，人手我還是有幾個，你放心。”賀毅大步的走了出去。

程姨娘身子虛軟，一手扶了墻勻了氣息，才慢慢的走出了書房。

暮色四合的時候薛三娘回來了。

她帶給了陸琬一個消息。

“姑娘，我找了好幾家鋪子才打聽清楚了。裏面根本不是什麽香粉，而是曼陀羅種子研磨的粉末。”

陸琬臉色大變，驚訝道：“曼陀羅？！”

“是，聽說有劇毒。姑娘怎麽會有這個？”

陸琬吃驚不小，正房大院的樹洞裏竟然藏著毒藥！是誰藏到裏面的？這事她該找誰商量？她要不要管這事？身邊的這些人誰可以相信？

電光火石間，陸琬想起了溫夫人的脈案。

“雨微，你明天讓白大夫來一趟，我有事要請教他。”

雨微暗道，怎麽又找白大夫。莫非陸姑娘發現了什麽端倪？雨微心中想法無限，但悉數都咽回了肚子裏。

陸琬知道那是曼陀羅粉後，就找了個匣子把香囊連同紙包都封了起來，放在了隱秘的地方，誰也沒有告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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